清河之佐

【ME】《六英尺深/Six Feet Under》【上】

望北之川:

1.盗梦空间AU


2.一切跟电影不一样的都是我私设。




1


2017年,医学界研究出思维共享的技术。


这种技术刚一诞生就被初步应用在深度昏迷的病例治疗上。其原理是通过思维链接,制造共享梦境,激发更积极的大脑活动,加速唤醒病人的自主意识。


这项技术医学上还处于起步阶段,临床应用非常谨慎,但流入黑市却衍生了另外一种用途——通过梦境,窃取商业机密。所以民间也把这种技术叫作“盗梦”。


 


爱德华多看着克里斯,他问得很冷静:“所以你希望我进入马克的思维,唤醒他。”


“是的,我们没有别的方法了。”克里斯说,“你知道的,前不久Facebook的部分股东联名要求马克退出董事会。这件事才被镇压,现在马克出事,反对的声音又开始死灰复燃,而且Facebook也不能没有他。”


 


马克在一周前忽然猝倒。


他是个工作狂,驾驭一整个王国,在庞大的工作量和过长的工作时间下,他的身体亏损得厉害,倒下后一直没有清醒过来。


他昏迷的第三天,Facebook就召开了股东大会。


 


这次,34岁的爱德华多亲自来了。


 


克里斯当然没有对股东全盘托出马克的身体情况。毕竟在座不乏心怀鬼胎之人,一点风吹草动,就像非洲草原上的鬣狗一样虎视眈眈,伺机而动想要上前瓜分更多利益。


马克是狮王,他倒下了,情况越糟糕,觊觎王国的猎食者越多。


克里斯强压舆论三天,马克虽然一直有好转,却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,股东们质疑的声音终于按不住了。


克里斯最后没有办法,只好去找爱德华多坦白。


他对爱德华多公布了马克的身体数据和真实状况,然后提出向医院申请思维链接的唤醒方式,请求爱德华多作为唤醒人参与进来。


 


克里斯说,“华多,如果不是万不得已,我不会打扰你。”


“我不明白,”爱德华多摇了摇头,他脸上浮现一种复杂的神色,像平静和痛苦的混杂。


“你应该知道我跟马克已经十一年没有见过面,也几乎没有任何的私下交流。抱歉,克里斯,我没法唤醒马克的。你应该请专业的造梦者或梦境唤醒人。”爱德华多拒绝了这个提议。


“不能。”克里斯疲倦地闭了闭眼,最近一周马克倒下的事情使他筋疲力尽。


“‘盗梦’出现后,马克做过专门的防御性训练。陌生人贸然进入,会被马克的潜意识判断为意图不明的入侵者而遭到攻击。更重要的是,马克的思维里有太多Facebook的机密,如果铤而走险选择专业的造梦者去唤醒他,很可能演变成‘盗梦’事故。到时候哪怕马克醒来,他的董事会席位也会因为重大过失而被剥夺。如果连你也做不到,我才会考虑他们。”


“那么你或者达斯汀,或者肖恩呢?”爱德华多问,“你们才是最熟悉他的人。”


“我、肖恩和达斯汀试过了,我们都没法在梦里接触到马克的真实想法。而不接触他的真实想法,就没法激发他清醒的强烈欲望。”克里斯说。


“让我想想,克里斯。”爱德华多还是犹豫。


 


“马克是理智的,但梦境是潜意识,”克里斯看出他的松动,乘胜追击,“潜意识是情感,而不是理智。”


 


“华多,你是马克名为‘情感’的那根肋骨,所以在潜意识里,他对你最没有防备。


 


说完,克里斯拿出一只腕表,放在桌子上,轻轻推到爱德华多的面前,表盘静止不动。


“这是?”爱德华多疑惑不已。


“马克的。”克里斯说,“你把时间调到12点59分。”


爱德华多依言调整至12点59,然后秒针开始转动。


1、2、3……15、16……40、41……56、57、58、59。


秒针停了。


三秒后,秒针开始逆向转动,59、58、57……


 


爱德华多有点惊讶,克里斯给他看的是一只故障的表,它永远踏不过1点这个时间点。


“我不明白。”爱德华多说。


“马克特意订做的。”克里斯说,“你记得这个时间吗?”


爱德华多摇头,他不知道,1点每天都有两次。


克里斯温柔地看着他。


“华多,十三年前半夜1点,你第一次来帕罗奥图的公寓。马克因为睡着了没有去接你,你被大雨浇得湿透。然后你和马克吵了一架,冒雨离开。从那一刻开始,你们分道扬镳。”


 


“这么多年来,马克一直想在那个雨夜把你留下来。”


 


爱德华多长久地沉默,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逆时针转动的表盘上。


秒针带着分针往回走,可是无论它倒转多少圈,现实里的时间都一直向前流淌。


他和马克,谁都回不去。


一年,两年,三年……十年,十一年。


时间什么也没做,就只是这样一直一直往前走而已。


 


“我见到他,需要做什么?”爱德华多抬头。


克里斯松了口气,知道他答应了。


“找出他最遗憾的事情,引导他意识到一切。”


他说,“像马克这样的人,只有强烈的遗憾和不甘心,才会产生想要改变的冲动,然后你可以诱导他清醒。”


“所以我要回到那个雨夜吗?”爱德华多轻轻笑了一下,“可是19岁的马克不会对此感到遗憾。”


“他是19岁的马克,也是33岁的马克。”克里斯说,“拜托你了,华多,我们都知道这对你不公平。”


“所以梦境由我制造吗?”爱德华多问,“重现那个雨夜,或质证?”


“不。”


克里斯说,“他太多疑了,我们只能使用他自己的记忆,因为哪怕丁点细节的误差都会引起马克的警惕。像那天晚上达斯汀电脑屏幕上的‘墙’或别的代码,你没有专业知识,没办法模拟,马克一看达斯汀的屏幕就会察觉到一切是虚假的。一旦他察觉到,他就会抗拒。”


“所以我们会用一些方法诱导马克做梦,而你只要跟随马克的梦和记忆,找出他最想要的就好了。”


 


克里斯交代了一些进入梦境的注意事项,然后才带爱德华多见深度昏迷的马克。


他早把所有诊断数据都给爱德华多看了,数据渐趋正常,但是马克一直醒不来。马克不能再睡下去了,他们没有办法,只好找爱德华多做梦境唤醒人。


爱德华多坐在马克床边,久久地凝视他。


33岁的马克和爱德华多记忆里的很不一样了。


他完全褪去青涩,脸部线条非常锋利,颧骨或许因为瘦了的关系,显得更高。


爱德华多在床边看了他很久,觉得有点不真实。


他问克里斯,“你觉得马克真的有感到遗憾的事情吗?我没法想象。”


爱德华多用手指梳理了一下马克的卷发。


他从砸了马克电脑之后,就没有跟马克有过任何亲密的举动了。现在马克没有知觉,看不见爱德华多的眼神,爱德华多才又流露出当年对待马克的温柔。


爱德华多确实很了解他:“马克做事从不后悔,因为他知道想要什么,就要放弃一些别的。有舍才有得,这是公平的,马克很理智。”


“华多,不要忘记那只表。”克里斯提醒他。


“什么时候开始?”爱德华多问。


“越早越好。”克里斯说。


“那就现在吧。”爱德华多点点头,“我没什么好准备的。”


 


医护人员很快把链接思维共享梦境的设备带进来。


爱德华多躺在马克病床旁的躺椅上,伸出右手佩戴器械。


克里斯在他左边蹲下,叮嘱他:


“你要进入的是马克用记忆构造的梦境。马克思维缜密,所以梦境会无比真实细腻。这即使对专业造梦者而言,都是非常危险的,因为很容易会混淆梦境和现实的界限,所以你需要一个‘记号’提醒你。”


 


克里斯把腕表戴到爱德华多的左手手腕上。


“在梦里,这就是你的表了。”


他说,“所以只要它戴在你手上,那个时间点是不会秒针倒行的。当你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时,用这个判断。无论梦境太美好或太痛苦,你都不要被迷惑。”


“我明白了。”爱德华多给了他一个笑容,“别担心。”


 


“这只腕表是马克的心,你要是迷失了,马克会把你带回来的,相信马克。”克里斯说。


爱德华多笑着纠正克里斯:“是我会把马克带回来。”


“Wardo,DO NOT LOSE YOURSELF。”克里斯忽然用力握紧他的手,“And COME BACK。”


 


爱德华多还想说什么,下一秒,链接思想的化学药物和保持睡眠的镇静剂注入爱德华多的身体,他迅速失去意识。


 


  2 


“萨维林先生。”


爱德华多冷得一个激灵,睁开眼睛。


“你睡着了吗?”对方眼里带着戏谑。


一片雪花落在他的鼻尖上,爱德华多瞬间清醒了,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小雪夜。


“三个谎言是哪三个?”站在前面的人笑着问,“或者你的西装外套和裤子,你想脱掉哪个?”


这是凤凰社的第二轮考核。


马克的第一个梦。


“一,哈佛建立于1636年,不是1638年。”爱德华多冷得直哆嗦,他生在圣保罗,长在迈阿密,又在温暖的新加坡生活了很多年,他太怕冷了。


事情过去十多年,幸好他的记忆力不错。


“二,约翰·哈佛不是哈佛的创始人。”他的声音在打抖,“三,铜像不是约翰·哈佛。”


“那是谁?”学长追问。


“是……雕塑家丹尼尔·卓斯特的朋友……”爱德华多想了想。


“很好,”学长满意了,“留着你的外套吧,萨维林先生。”


他话音刚落,爱德华多旁边的人就冷得“哇”一声吐了出来。


 


考核在学长给每个人灌掉一瓶龙舌兰后结束,但是酒也没法让他暖和起来,他只能赶紧往柯克兰跑。


马克、马克、马克、马克,爱德华多在心里一遍遍默念着马克的名字。


他得找到马克,然后把他带回来。


这是马克的记忆,他对马克说过凤凰社的考试,那天晚上他喝完酒就跑去柯克兰了,所以现在马克也一定在H33。


太冷了,爱德华多只穿着皮鞋,可上千美金的皮鞋并不代表它能保暖,他每一步都踩在小雪上,脚都冷麻了。


爱德华多哆哆嗦嗦地拿出柯克兰的门卡刷开大门,一路跑上H33。


刚敲了两下门,门就打开了。


19岁的马克面露不耐烦地出现在爱德华多面前。


“华多?”


 


马克打开门的一瞬间,爱德华多怔怔地看着他,觉得时间静止了。


这才是他记忆里的小天才,锐利的眉目,高挺的鼻梁,刻薄的神情,一切熟悉得恍如隔世。


眼前这个是和他最亲密的马克,而他在马克梦里,也还是当年的爱德华多。


那个年轻的、温柔的、信任着他、支持着他的爱德华多。


 


冷麻了的腿一软,爱德华多就向门里倒下去。


马克一把架住了他,皱起眉,“华多,你喝醉了。”


“我找到你了。”爱德华多趴在马克身上,用力抱紧他。


马克只当爱德华多在发酒疯,于是把他往里拖,然后踢上H33的门。


克里斯和男朋友约会去了,达斯汀因为马克不愿意和他打游戏,跑到别的宿舍疯去了,至于比利,他常年不在H33。


 


马克把爱德华多往自己床上扔。克里斯的床不能随便碰,达斯汀的床太乱,比利的床……


算了,华多认床。


“洗把脸就赶紧睡觉。”马克说:“容我提醒你,华多,你明天还有课。菲利普教授的课你迟到一次,就永远别想拿A了。”


“我知道我知道。”爱德华多看着这个年轻的马克,忽然没来由地快乐起来。他好像又重回了无忧无虑的时光,不再满腹心事。


他蹬掉自己的皮鞋,把自己完全挪到床上,眼睛却一直盯着马克。


 


马克没怎么理他,拉开电脑椅就坐回去开始编程。


Facebook的雏形还没有完全写好。


马克一边拖着文克莱沃斯兄弟的哈佛连线,一边编Facebook。他要抢网站的率先上线时间,所以最近窝在宿舍一步不出,疯狂搭建Facebook的页面,吃喝全靠爱德华多给他带。


爱德华多问他,“马克,你想要什么?”


“‘什么’指代不清,无法回答。”马克头也没回。


“就是……”爱德华多想了想,用假装醉酒的口吻问他,“就是有什么是假如这辈子,你没法做到会很不高兴?”


“你喝醉了就会变成到处问小朋友想要什么礼物的‘圣诞老人’吗?”马克不耐烦地转头,“我要的都会做到,而现在,我希望你不要用前言不搭后语的醉话来打扰我编程。”


爱德华多“哦”了一声,就不再说话了。


他一直看着马克的背影。


 


3点多的时候,马克编程难得地告一段落。他站起来,爱德华多赶紧闭上眼装睡。


一会儿后,他感觉到马克把他往床里推。


马克的床旁边是飘窗,所以他的位置比其他三个人的都宽敞一些。


爱德华多常常留宿在H33,马克总是通宵编程,等华多上课后再睡觉。可是偶尔他也会晚上睡觉,这时候如果爱德华多在他床上,他就会把爱德华多往床里推,腾出自己躺的地方。


爱德华多脾气好,而且是他先占着马克的床,所以被推醒了也不会生气。


 


马克的气息在爱德华多旁边,过了很久,爱德华多慢慢睁开眼。


马克并没有睡觉,他在看他。


窗外哈佛的路灯的光轻轻笼罩在马克脸上。


爱德华多知道外面还下着纷纷扬扬的小雪,一切都很安静。


他想,马克的这个梦里,是不是全世界在这一刻只剩下H33里的他和自己?


而他和他之间相隔仅仅一手掌的距离。


 


然后马克靠过来,轻轻在爱德华多唇上亲吻了一下。


 


马克这么尖锐刻薄的人,在一个梦里的一个吻,却这么温柔。


直到马克离开他的唇,爱德华多还愣着。


“快睡觉。”马克说,然后干脆地闭上眼睛,好像刚才那个吻根本不存在。


而在爱德华多的记忆里,这个吻同样不存在。


 


然后爱德华多想起了第一件事。


他的眼泪落下,流淌过他的脸颊,没入鬓边,染湿了枕头。


眼泪来得毫无征兆,正如他毫无征兆地想起这件事——爱德华多曾经爱过马克。


在他们还没有改变世界,还没有巨额财富,而只是亲密地挤在哈佛宿舍里的一张单人床上时。


年少的自己热烈地、全心全意地爱过马克·扎克伯格这个人。


在漫长的时间和难堪的龃龉里,他刻意遗忘了的爱情被马克梦里的一个吻唤醒了。


 


马克很快睡着了,爱德华多却没有。他在马克的梦里,没有丝毫睡意。


他挽起衬衣的衣袖,把腕表调整到12点59分。


秒针开始转动。


57、58、59、0、1、2……


1点正。


他还在马克的梦里,但他从不知道马克的梦里,这段记忆是这样的。


人在失去后,只能在梦里弥补当初没有做的事情。


爱德华多十三年来都不知道马克在梦里,曾经这样一遍遍地轻轻亲吻自己。


 


 【3】


马克的第二个梦很快来了。


爱德华多知道人睡眠时梦境是片段式的、快速的,而醒来后一般只记得最后的那个。


下一刻,他睁开眼睛,在深夜的出租车里,正从旧金山国际机场去往帕罗奥图。


车窗外磅礴大雨。


帕罗奥图很少有这么大的雨,那天恰好让他碰上,好像整个硅谷都不欢迎爱德华多,他一来就要给下马威。


这场雨就像一个预兆,后来很长的时间,因为和马克的官司,爱德华多都不怎么受硅谷待见。


但没关系,他属于华尔街,属于资本的搏击游戏。


 


“到了,先生。”司机说。


“谢谢。”爱德华多付了车资,然后打开车门。


 


“Shit……”他一下车就被淋得湿透。


爱德华多忘记了当年自己下车的地方距离马克的公寓还有好一段路,他还得在大雨里按照记忆往前走很久。


看来无论怎样,在马克的梦里,他还是得淋雨。


夜已经很深了,路两边的房子已经全灭了灯,只有Facebook的那一栋还灯火通明。


爱德华多敲开那栋公寓的门。


当然还是肖恩开的门。


即使重来一遍,屋子里的一切,肖恩、药物、姑娘,还是会叫爱德华多无比恼火。


肖恩开始挑衅爱德华多,用轻浮的语调讽刺他靠着一个有钱的老爸,买燕尾服,上哈佛调酒课,却没有任何真本事,并且对马克的公司一无所知。


马克警告性地瞪着肖恩,他非常不喜欢肖恩这样对爱德华多。不,确切地说有人这么对爱德华多,马克都会很生气,即使他疯狂崇拜肖恩·帕克。


肖恩有点怕马克生气,在他的瞪视下别过脸,不敢再肆无忌惮地挤兑爱德华多。


而马克一迎上爱德华多生气的脸,就心虚地挪开了视线。


“我们单独聊聊,马克。”爱德华多说。


 


马克的记忆很好,所以他的梦很真实,包括那个逼仄的昏暗的走廊,跟爱德华多记忆里的分毫不差。


唯一不同的是34岁的爱德华多比21岁时,看马克看得更清楚。


马克从进入门廊后,一直很不自在。


他问克里斯蒂的事情,问爱德华多的实习,似乎努力地想通过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来平息爱德华多的怒火。但他做得太拙劣了,马克根本做不来讨好别人的事情,他生来就是倨傲的。


 


终于,他们开始谈纽约和帕罗奥图。


“你为什么一定要在纽约?”马克问他,“Facebook现在发展得这么快,硅谷可以提供一切支持,而你却宁愿在纽约找广告商?”


“我在纽约一天坐十四小时的地铁找投资。”爱德华多说。


“所以效果如何?!”马克尖锐的质问。


他们沉默了一会儿。


爱德华多冷静下来,他问马克,“如果你不认可我的工作,你为什么非要我来帕罗奥图?”


马克也冷静了下来,他反问爱德华多:“我没有不认可你的工作能力,我只是不认可广告商的事情。当初是你说要先进入斯坦福,你的策略没有问题,你也知道这里的重要性,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来?”


“你不需要我,”爱德华多说,“你需要肖恩。马克,你连我实习第一天就辞掉了也不知道,我在邮件里跟你说过的,你认真看过我给你的邮件吗?”


“你让我来帕罗奥图,可是你甚至连公寓的号码给我的也是错的。”爱德华多继续说。


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19岁的马克这么刻薄,可是这些话,爱德华多在这十三年里一直想问马克。


但他永远不会对现实里的马克说这些话,就像现实里的马克不可能在H33里亲吻他。


 


“你在邮件里跟我说了公寓有多棒,这是你自己挑的,三层的小楼,带一个花园和一个游泳池,足够你和实习生住,也能满足各种玩闹,甚至能让肖恩把女孩子带进来鬼混。”


爱德华多看着马克,“可你连门牌都不知道。你给了我一个错的,差了20个号的门牌。我下了出租车,敲开门,发现那是私人住宅,凭着你对公寓的外观描述,才找到这里。”


“打车过来的我为什么会湿透,你想过吗?因为我一栋一栋地找公寓。”


“最后我找到这里,我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来开门,我以为我又找错了,转身想走的时候,甚至是肖恩给我开的门。”

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马克像个铠甲被击碎的孩子,露出不知所措的惊慌,他看着爱德华多。


“我不知道我给了你错的门牌……”


 


“What do you want?”爱德华多在第二个梦里问马克。


 


这个问题爱德华多在后来的很多年里,困惑了很久。


马克一遍遍要求他来帕罗奥图,可是给他的门牌都没有核过对错。


马克到底是怎么想的?随着时间的推移,爱德华多对往事想得越多,他就越不理解马克。


20岁的时候,他以为自己是最了解马克的人,可是马克狠狠用现实掌掴了他的脸。


哪怕在最亲密的时候,马克收到文克莱沃斯兄弟的律师函也没想过告诉爱德华多,别提那份欺骗性质的合同,毫不犹豫把他踢出Facebook。


可他们在最剑拔弩张的时候,又是亲密的,马克甚至阻止自己的律师攻击爱德华多。


 


马克没有回答,他退了一步藏在阴影里,只是咬着扭扭糖不作声。


爱德华多等了很久,他想,自己在马克的梦里也等不到这个答案了。克里斯说他是马克名为“情感”的肋骨,但他终究不是。


爱德华多转身。


下一刻,马克拉住他的手。


“I said,I need you here。”他说。


 


“你为什么总是无法理解我的话,”马克的声音渐渐拔高,听上去开始比爱德华多还要生气。


“我一开始就说了,我要你留在我身边!肖恩问了我两次你在哪里,我不想听他问我第三遍了!”


“I need you here,”他说,“I would never let you go!”


 


爱德华多回头。


马克整张脸都尖锐极了,倔强得像刀锋,可是他看到爱德华多的眼睛后,却好像被刀子割伤的是马克自己。


他微微低下头颅。


“我需要……我想要你留在这里……华多,你不能走。”马克含糊不清地说,“别告诉肖恩……别告诉他,我说这话了。”


 


于是爱德华多想起了第二件事。


 


那个雨夜,马克向他示弱了,就只是为了让他留在帕罗奥图。


马克是刀,刀是铁打成的,马克那天晚上却朝爱德华多低下他永不屈折的头,在这个昏暗的门廊里。


世界上除了爱德华多外,不会有第二个人再见到马克·扎克伯格这样做。


可爱德华多听到了、记住了马克所有攻击他的话,唯独遗漏了那一句露出爱意端倪的“我想要你在这里”。


 


 


 【4】


爱德华多差点就答应了马克留下的要求。


可是下一刻,他就来到了第三个梦中。


“你需要用到我的笔吗?”对面的律师问他,“萨维林先生?”


爱德华多转头,马克和达斯汀坐在桌子上聊天,肖恩和实习生在另一边的角落里调情。


他猛地站起来,几乎失态,不顾律师诧异的眼神和询问,爱德华多离开那张桌子,冲向洗手间。


刚才爱德华多还被马克的低头和那句“I need you here”所震惊,下一刻,他就看到了那份死亡合同。


它被律师推到爱德华多的眼前,律师还问爱德华多需要不需要一支笔在上面签字。


 


“华多?”马克推开洗手间的门,“你没事吧?”


“我没事。”爱德华多把脸上的冷水擦干净,“大概是刚下机,有点累。有啤酒吗,马克,我想我需要一瓶。”


“当然。”


爱德华多跟马克走了出去。


马克从茶水间的冰箱里拿出啤酒,递给爱德华多一瓶。


爱德华多看到茶水间放了非常多的零食,薯片、扭扭糖、金枪鱼罐头……等等,墙上还涂鸦了各种各样的代码和鬼脸。


这和爱德华多在华尔街见到的任何投资公司的装潢都不一样。


 


“都是免费无限量供应?”爱德华多打量着茶水间,笑了笑。


“是的。”马克说:“我会给他们提供一切他们想要的,给他们一个有趣的工作空间,让他们知道Facebook不只是属于我,还属于他们,每一个人。”


Facebook属于每一个人。


爱德华多没有回答,只是温柔地看着马克。


 


他们来到一个给员工休憩的开放空间,爱德华多靠在涂鸦的墙上,一口口喝着啤酒。


马克随意地坐在他旁边一张玻璃矮桌的桌面,他笑着看爱德华多,告知Facebook的发展和自己的打算:“至少一个学期内,我不会回哈佛了,华多。”


“那看来我们得有三个月见不上面。”爱德华多说。


“但你得回来,”马克高兴地说:“皮特提尔准备在十一月底,或十二月初,会员数达到一百万时举办一个派对。你不在的话一切会乱套的,你得回来。”


爱德华多放下喝完的啤酒瓶,他问:“马克,你还记得柯克兰H33窗户上的公式吗?”


“当然。”马克说。


爱德华多又问他:“那你还记得帕罗奥图那晚,你对我说的话吗?”


马克看着爱德华多,他从来没有这么平和的表情,“记得。”


爱德华多没有在马克的第三个梦里问他想要什么,因为他已经知道了。


所以他只是说:“那就行了,我得回律师那边去,刚才的文件我还没有签完。”


 


爱德华多希望马克能叫住他,他知道马克一直在身后,他不需要回头,但他就是知道,甚至知道马克在目送他。


回到会议室时,律师松了一口气,“萨维林先生,我以为你要忘记这里的事情了。”


爱德华多笑了笑,“我只是出去和马克聊了一下。”


他拿过合同,用轻松的姿态大略看了一遍。


爱德华多非常熟悉这份合同。


早年诉讼的时候,爱德华多和格雷琴的律师团队把这份合同吃透,从马克那里索赔了六个亿的美元和5%的股份。


他抬起头,律师有点紧张,但还是保持着笑容。


 


爱德华多还记得第一个梦里马克留在他唇边的那个吻的温度,以及第二个梦里马克拉住自己手腕时的力道。


他挽起袖子,把腕表调整到12点59分。


秒针开始转动,1、2、3……15、16……40、41……56、57、58、59。


0


1点整。


1、2、3、4……


爱德华多第二次在同一份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。


 


爱德华多·萨维林






TBC




如有bug,纯粹故意。


前几天躺在床上午睡,忽然冒出这个脑洞,忍不住就立刻写了,只是个短篇,下一更如无意外就完结了。


HE,如果你们想知道的话_(:зゝ∠)……


因为是AU,所以名字用了中文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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